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高級研究員黃育川撰文指出,由于印度與生產率相關的好處要低得多,農村勞動者遷移至城市的動機就遠低于中國,同時由于房價高得離譜,印度城市生活成本相對較高,農村勞動者就更不愿遷移至城市。同樣虛高的房價加上其他因素(尤其是物流瓶頸),使得印度制造商在全球市場競爭時處于成本方面的劣勢,盡管它們的薪資水平較低。最終結果就是阻礙了印度的發(fā)展。這篇文章具有一定參考意義。
人們普遍預期,有了莫迪(Modi)的“魔法”、充裕的年輕勞動力以及更為自由的政策機制,印度最終將充分實現(xiàn)其經濟潛力。最近印度調整了國內生產總值(GDP)計算方式,結果使一些人宣稱,該國可能已經取代中國成為全球增長最快的經濟體。然而,要想像中國那樣取得持續(xù)成功,印度就需要認真審視一下,與中國相比,本國的城市化進程為何遭遇慘敗。
40年前,這兩個世界上人口最多、最為貧窮的國家面臨類似的經濟前景。由于大部分勞動力一直從事自給農業(yè),而且自然資源相對匱乏,它們發(fā)展努力的成功與否將由城市化進程決定。1980年,印度的城市化率為25%,比中國的20%領先一步。現(xiàn)在,中國的城市化率增長一倍多至53%,而印度僅略微增長至32%,甚至在這個水平上,它的城市還以更為隨處可見的貧民窟為特點。一些人相信,中國的城市化率甚至可能已經達到了飽和點。
中國由工業(yè)化驅動的快速城市化進程導致其實際薪資水平持續(xù)兩位數增長,從而使得約6億農村人口擺脫貧困,同時中國從1980年到2010年平均每年10%的GDP增長有一半來源于此。相比之下,盡管服務業(yè)發(fā)展引人矚目,但印度沒有實現(xiàn)制造業(yè)部門的蓬勃發(fā)展,大部分勞動力仍從事生產率低下的農業(yè)活動。
因此,并不令人意外的是,許多人認為調整城市化進程對印度的發(fā)展日程至關重要。當前討論大多集中在改善城市制度、教育和市政融資的細節(jié)上,目的是促進規(guī)模更大、生產效率更高的城市產生。但這種討論大多沒說到點子上。盡管中國的制度同樣有缺陷,而且與印度不同,現(xiàn)在它仍保留著阻止農村人口遷移到城市商業(yè)中心的限制性戶籍制度,但中國仍取得了成功。然而,在今天的印度,并不存在讓城市化進程更具活力、以及由生產率推動城市化進程的基本刺激因素。要想創(chuàng)造這些刺激因素,就需要更好地理解問題的本質。
兩個簡單指標可以闡明印度失敗而中國成功的原因:兩國各自的城市與農村收入比,以及城市房價。
收入比可以讓人們了解城市和農村生產率的相對差距。中國的該比率為3.2,為全球最高水平。平均而言,城市勞動者的生產率是農村勞動者的3倍多,相應的薪酬比也是3倍多。因此約2.7億農民工蜂擁至城市來從事薪資更高的工業(yè)工作就不足為奇了。同時印度的該比率是1.6,在新興市場經濟體中的最低之列,這表明其城市的生產率僅略高于農村地區(qū),城市也缺乏更高收入的吸引力。
另一個關鍵指標是中印房價的相對差距。在過去10年里,中國特大型城市的房價按人民幣計算上漲了4倍,按美元計算上漲近6倍。難怪全球金融新聞都是對中國房地產泡沫的擔憂。然而,盡管房價漲幅驚人,但北京和上海的房價仍然只有印度新德里和孟買的一半。
因此,由于印度與生產率相關的好處要低得多,農村勞動者遷移至城市的動機就遠低于中國,同時由于房價高得離譜,印度城市生活成本相對較高,農村勞動者就更不愿遷移至城市。同樣虛高的房價加上其他因素(尤其是物流瓶頸),使得印度制造商在全球市場競爭時處于成本方面的劣勢,盡管它們的薪資水平較低。最終結果就是阻礙了印度的發(fā)展。
正如世界銀行(World Bank)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(IMF)的研究強調的那樣,印度城市生產率與農村生產率之比較低,部分是因為其廣為人知的投資和定價機制的扭曲,但較少人認識到城市土地管理政策帶來的負面影響。
印度房價過高反映出兩種陳舊做法的影響。一個是過去殖民地時代遺留下來的做法,即將大塊寶貴的城市土地保留下來供政府使用,包括為公務員和兵營保留龐大且浪費性的地產。另一個做法則產生于過時且過分僵化的建筑法令,這些法令不鼓勵在主要城市的核心區(qū)集中開發(fā)商業(yè)活動和住房。這把開發(fā)活動趕到了郊外,從而很難通過集群化來提升生產率。
除非這些問題得到解決,否則印度不可能獲得更加快速的城市化和工業(yè)化進程帶來的發(fā)展益處——而在過去40年里,快速城市化和工業(yè)化是中國和大部分東亞國家的特點。
本文作者是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(Carnegie Endowment)高級研究員,曾任世界銀行中國業(yè)務局局長